白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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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4/12 9:08:00

“都门好,海淀泛轻舠,扶醉客游春柳岸,浣衣人语夕阳桥,一朵妙峰遥。”

这首《望江南词》写的是乃百年前的初春时节,北京市民们春游的景象,想必很多读者看了会扬起眉毛,没想到那时的海淀竟如水城威尼斯一样可以四处泛舟(“舠”即小船之意)……其实这一百年来,北京城在历史的风云激荡间早已沧桑巨变,尤其在地理和民俗上,许多昔日风貌和旧时习惯已无迹可寻。比如说到“春游”,有两处地方曾经是市民们最喜欢游览的“打卡地”,而今讲出来,恐怕听说的人都会惊诧不已:那就是草桥和高梁河。

草桥赏花拜花神

古代北京的春游踏青活动时间是从乍暖还寒时开始的,一直会持续到农历五月中旬。不仅跨越的时间长,内容也相当丰富。《析津志》上说:“北城官民妇女,多游南城,风日清美,踏青斗草。若海子上,车马杂踏,绣毂金鞍,珠氏璀璨,人乐升平之治。”参加踏青的人上自内苑,下至士庶,几乎倾城出游,而踏青的地点首选就是天坛松林、城南凉水河、高梁河和丰台草桥。

《帝京景物略》等古籍记载:“右安门外南十里草桥,方十里,皆泉也……土也泉,故宜花,居人遂以花为业。”从这段话不难看出,草桥在那时土地肥沃,加之以泉多水便,是养花的绝佳之地。

那时一到春季,整个草桥变成了花的海洋,花的世界,无论达官显贵、贩夫走卒还是学士名流,竞相结伴前往草桥赏花游览,在诸多争奇斗妍的盛开鲜花中,最引人瞩目的是芍药。《帝京岁时纪胜》记:“京都花木之盛,惟丰台芍药甲于天下……四月间芍药,连畦接畛,倚担市者,日万余茎。游览之人,轮毂相望。”各种芍药的名字都很好听:宫锦红、醉仙颜、白玉带、醉杨妃等等,“虽重楼牡丹亦难为比”。《北京岁时记》里说这些芍药无论白芍还是赤芍,都是“拆枝编卖”。文人墨客们赏芍买芍之余,诗兴大发,做的咏芍药诗数不胜数,如清初学者施润章咏丰台芍药曰:“园人摘花如摘菜,日日担来城市卖。花朵全不恤花稀,卖花声里春光归。”康熙年间名臣王鸿绪有云:“燕京五月好风光,芍药盈筐满市香,试解杖头分数朵,宣窑瓶插砚池旁。”不过若论描写繁花似锦的景况,还是文华殿大学士冯溥的诗有气势:“名花谁种帝城隅?馥郁遥传士女趋。十里春园香布障,千重地展锦氍毹……”

▌《点石斋画报》绘草桥娘娘庙会

当然,春游草桥,并不仅仅是看花这一项节目,那里有很多名胜古迹,比如碧霞元君庙。这座庙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唐代。《帝京岁时纪胜》有记:“右安门外十里草桥,唐时有万福寺,寺废而桥存,明天启间,建碧霞元君庙其北。”碧霞元君据说是东岳大帝像前的玉女,除了御灾捍患的神力,还是个“送子娘娘”,所以一到开春,“士女进香,鸣金号众,四十里道相属也”!还有供奉花神以保佑花农们种花丰收而建的花神庙,虽然庙中殿内的塑像粗糙,被清代麟庆学者批评为“塑工粗劣,恨不得西子湖竹素园妙像一堂易之”,但仍旧受到附近花农们的尊崇,春天的时候香火也特别旺盛。只可惜在年八国联军侵华的战争中,被侵略者一把火烧掉了。从此再也见不到“相逢俱是看花客。日暮笙歌夹道回”的景象了。

高梁河畔嘉年华

“桃柳当河,岸草遍矣,都人踏青高梁桥。”

《帝京景物略》里的这句话说明,早在明代,高梁桥就是北京人踏青春游的好地方。袁宏道在《瓶花斋集》中说:“高梁桥在西直门外,京师最胜地也。两水夹堤,垂杨十余里,流急而清,鱼之沉水底者鳞皆见。精蓝棋置,丹楼朱塔,窈窕绿树中。而西山之在几席者,朝夕设色以娱游人。当春盛时,城中士女云集,缙绅士大夫非甚不暇,未有不一至其地者。”可为其言做一注脚。

“士女云集”的主要原因是俗传四月八日,娘娘神降生,不孕的妇女到高梁桥畔的娘娘庙求娘娘降福,渐渐滥觞至倾城妇女,沈榜在《宛署杂记》上说:“无长少竞往游之,各携酒果音乐,杂坐河之两岸,或解裙系柳为围,妆点红绿,千态万状,至暮乃罢。”

明人春游高梁桥,其盛况绝不在当今任何一个大型新春游园会或嘉年华之下。据史料记载,“游人以万记,簇地三四里”。游人们有的乘舆,有的骑马,有的徒步,更多的是扶老携幼一大家子人,寻一个景致最美的地方,搭上简易的棚席,在草地上铺一层毛毡,坐下便开始欣赏春景,在姹紫嫣红中纵酒豪歌,好不快活。

在这里表演各种杂耍节目的人也非常多:有扒竿的,立竿三丈,赤裸着上身爬到竿顶,舒臂按竿,身体腾空而立,然后用腿夹着竹竿,张开双手围绕竹竿旋转,还有用后背贴着竿的,“髁夹之,则合其掌,拜起于空者数”,然后突然倒身滑竿而下,如飞鸟堕地一般;有翻筋斗的,无论是俯翻还是仰翻,都能“一再折,至三折也”,还有的置圈于地上,跳翻穿圈而过,“身仅容而圈不动也”,最了不起的是高高地叠起几张桌子,然后在桌子上空翻,“若旋风之离于地,已则手两圈而舞于空,比卓于地,项膝互挂之,以示其翻空时,身手足尚余间也”;另有表演弹弓的,一弹射出,立刻发出第二弹,追第一弹于空中,将其击碎,还有将弹丸放在儿童的头顶上,发一弹丸击碎,而儿童毫发无伤,最顶级的当属两人相对而射,两枚对面而来的弹丸在空中击碎,不仅表演难度大,稍有不准就会造成发弹者两败俱伤,惊险刺激,往往能吸引大量观众。

▌何大齐绘《耍猴的》

至于赛马的、耍猴的、唱小曲的,同样数不胜数。变戏法的更是抓住这个在众人面前扬名立万的机会,大显身手,将三个空筒放在案上,“示以空空”,然后念个口诀,再掀开空筒,“有鸽飞,有猴跃焉”……傍晚时分,还会放起烟火,这些烟火做成鱼、鳖、凫、鹭等形状,在河边燃放后,它们会蹿入水底,穿水而出,再在空中燃爆,“烟焰满溪也”!

西直门外绣作堆

及至清代,随着颐和园、圆明园的落成,皇帝后妃从高梁河坐船去西郊旅游或居住,高梁河遂成御河,两岸的杨柳和点景树在种植和养护上更加用心,加之大佛寺、万寿寺、紫竹院、乐善园等寺庙园林的点缀,高梁河沿线愈发风光亮丽,超然物外,其色及至清末依然不衰。孙宝瑄在光绪四十三年四月十日的日记中就有这样的描述:“日西斜,乃共乘车出西直门,绕御河长堤而行,水清涟作深碧色,高柳如云,远山明媚,所谓江南景物,竟自有之。”

▌西直门外

民国以后,随着西直门大街的开辟和城内公园的逐渐开放,春天高梁桥的游事稍减,但毕竟“西直门外绣作堆”,所以风和日暖的时候,照样有很多游人坐茵布障,车马笙歌,寻花醉月,沿着高梁河堤岸信步游走,一路上绿柳垂丝,游人折一柔条,便犹如将整个春天揽入怀中。那时出西直门全是石板铺的路,高梁桥是一座南北向的大石桥,桥北是开阔的北方田野,桥下是清澈见底的流水,这水都是从玉泉山和昆明湖流过来的,一直流向德胜门水关。站在高梁桥上向西北一望,玉泉山、万寿山和香山尽收眼底,满山的郁郁葱葱真的是赏心悦目。民俗学大家邓云乡先生回忆:“春天一来,骑车出西直门玩儿,特地走高梁桥去‘撒野’,甩‘白条子’(即钓一种小白鱼),编柳圈,其欢乐真是‘南面王不易也’!”晚年的他再一次走过高梁河的旧址,只见河水浅得快要干了,只有几棵高大的古槐,浓荫掩映,高处白云蓝天,不由得心生无限沧桑之感……

笔者少年时代在北京的民间传说故事书里知道了高梁河以及高亮赶水的故事,学校组织春游时,也不止一次去过紫竹院和动物园,但对高梁河一带的风物早已没有什么印象,只是在书中读到碧野春风、杨柳垂岸的描写,便觉得只要坐上公共汽车出了二环一路往西,满哪儿都是这样的景象,不以为奇。大学毕业后参加工作,单位组织春游,一般都是寻个能采摘的果园,沿着田埂走一圈就高兴得什么似的,晚上再在附近的温泉酒店聚个餐,泡个澡,唱唱卡拉OK,便算走完了“程式”,年复一年,虽然乏味至极,可是生活早已在周身抹上了一层润滑剂,无论是穿过直径多少的圆筒也不以为逼仄了。

也许,在这个因为疫情而曾经阻隔了我们的脚步的春天,当家门打开的一刻,我们更应该去找寻春游的本意,那些采摘,那些温泉,那些聚餐,那些团建,那些在任何时候都能进行的娱乐,永远比不上芍药的美、柳枝的长、田野的趣,春风的香。(责编:沈沣)

来源北京晚报·五色土

作者呼延云

编辑:白杏珏

流程编辑:王梦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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