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芝,是具有历史与乡野传统的古邑,生长在这块土地上的逄春阶,结合自己的亲历亲闻、所动所感,创作了一部能够代表自己大半生广见博识、妙心妙笔高度的长篇小说——《芝镇说》。
“我爱我的家乡景芝,我是喝家乡的酒长大的,家乡的酒浇灌出我的个性和脾气,滋润着我的心田,让我有了酒神精神。”《芝镇说》以酒为核心,酒香、酒韵是流淌在字里行间的最重要元素。小说围绕信仰、信念、信心,酒礼、酒德、酒神,乡情、风情、亲情等元素展开,再现了芝镇人在上世纪民族危难之时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挖掘芝镇红色基因,赞颂人性如美酒般香醇懿德之美……让我们准备好胃口,尽情饱览其“传奇化”叙事之引人入胜,尽兴共享其“传神性”写人之韵味吧!
子曰:礼失而求诸野……
——题记
前情回顾:
前书讲到,芝镇青年公冶德鸿善与冥界不死鸟弗尼思神交,一次德鸿发烧,母亲和妻子带他去找芝镇神婆姑藐爷看,期间遭遇种种离奇。德鸿后又想到他刚出满月时,爷爷翻到了贲卦,之后爷爷骑驴去公冶长墓,回来却生了一场大病,次年不幸离世,临终前还一口干了烫好的芝镇白干酒……
芝镇嗜酒人中,首推杨富骏,当年一顿酒后,造出全县第一辆吉普车。其实不光人能喝,芝镇还有“芝镇狗,四两酒”的传言,且说得鼻子有眼,大爷讲了看家狗吃酒席的离奇故事,芝镇人喝酒还闹出哪些趣事?连载继续——
第六章枭雄张平青
“我德薄福浅,哪有这福分?”
那妇人果然是一等尤物,单就一双眼睛就够勾人魂魄。撤了帐子,扑面而来的是一股邪气。爷爷皱了皱眉头,对张平青道:“夫人是肝气郁结,致患血崩,这才口干舌渴,呕吐吞酸。”他开的方子是平肝开郁止血汤:白芍(醋炒)半两、白术(土炒)半两、当归(酒洗)半两、丹皮三钱、三七根(研末)三钱、生地(酒炒)三钱、甘草两钱、黑芥穗两钱、柴胡一钱。
吩咐下去,少不了的是拿药,煎药,服药。
这一系列完了,疲惫的爷爷有气无力地说:“天已放亮,我该回去了。”
爷爷平时都是早睡,这一夜折腾,还真有点儿腰酸腿疼。
张平青捏捏我爷爷的袖管,说:“不急嘛!公冶大夫,你难得来一趟。”还没等我爷爷搭话。他又接着说:“吃了早饭,您先休息。”
爷爷只好从命。他在卧房一觉醒来,已是下午。
他呆呆地瞅着屋笆,如坐针毡,心想:在土匪窝子过夜,这污点要传出去,跟狗皮膏药似的,揭也揭不掉了。可张平青不放他走,每天好酒好肉伺候。再加天不亮就听着到处喊“杀杀杀”的训练声,爷爷满嘴起了燎泡。
第一天,八姨太水煎一剂,止住了呕吐;第二天,止住了干渴;第四天,血崩痊愈。
说话满口之乎者也,张平青不像个恶魔,倒像个白面书生。他平时喜欢读《水经注》,随手就把书放在了茶几上。我爷爷闲着无聊,拿过来翻看,见在《潍水》这一章有折页,有一段文字被划了几道红杠杠:“又北,浯水注之,水出浯山,世谓之巨,平山也。《地理志》曰:灵门县有高柘山、壶山,浯水所出,东北入潍。今是山西接浯山。许慎《说文》言水出灵门壶山,世谓之浯汶矣。其水东北迳姑幕县故城东。”
我爷爷脱口而出:“张司令还有如此雅兴。”
张青平笑道:“咱都是喝浯河水长大的,谁不爱自己的家乡?”
“那是,家乡是自己的根。就跟草药一样,咱这里的草药,能治咱这里的病,草药跟人是一样的水土,所以相合。江南的草药,尽管名字一样,可是药效就不同了。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方草药也医一方人。”
“家乡是自己的血地。咱不守,谁守呢。都说我是绿林中人,其实我跟他们还不同。我就想保一方平安。”
“难得张司令有此爱心,浯河两岸之幸啊。”
“还望公冶大夫成全。”
“我不过是一个大夫……”
“我手下正需要您这样的人。”
“您高看了。无用之人。”
正当我爷爷跟张平青你一言我一语聊天时,一个卫兵进来跟他附耳低语了几句。他点点头,顺便就出去了,不一会儿,搀扶着一个妇人过来,轻声告诉我爷爷:“这是家慈。”
打眼看去,老太太一头白发,圆脸,尖下巴,眉眼仁慈,眉心里一颗黑痣,上身穿黑绒对襟袄,拄着一根褐色拐杖。我爷爷觉得她有五十多岁光景。
夫人话说得也得体:“有劳公冶先生大驾。我这个嘲巴儿子动刀动枪的,没吓着您吧?”
爷爷赶紧说:“张司令礼贤下士。”
张平青搬过方杌子。老太太坐下,脚尖儿冲地,绣花鞋并不着地,鞋后跟蹬着方杌子下面的横木上。
妇人朝儿子使个眼色,张平青起身跟我爷爷施礼后即先告退。妇人才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跟我爷爷说:“经水忽来忽断,时疼时止,找了若干大夫,就是治不好。”她面带羞红,诉说自己的症状。爷爷听完,伸手诊了脉象,看了舌苔,笑着说:“无大碍,我给您开几服汤药调一调,用不了几天就好了。”
爷爷给开的是加味四物汤。没几天,老妇人吃了四服,果然好了。
张平青又摆了丰盛的一桌宴席。我爷爷呀,就是爱酒,也就不推辞,端起杯子开喝。喝到一半,张平青的母亲领着八姨太来了。老妇人走路没有声儿,像水上漂着鹅毛。她执意要给我爷爷端杯酒。我爷爷连说“使不得”“使不得”,慌忙从炕上出溜下来迎接。
八姨太早已斟满了一盅酒,双手递上来,两眼直盯着我爷爷。那眼睫毛忽闪着,湿湿的。我爷爷眼角一瞥,不再看她,鞠躬谢过,干了一盅。掩面捂嘴,把酒盅举到盘子里。
张平青的母亲听着公冶大夫跟儿子天南地北地说着,静静地坐着,也不插话。
喝到半酣,老妇人突然说:“看着你们聊天,倒感觉像兄弟俩,不如拜个干兄弟好了!”
爷爷一听,突然就醒了酒,端酒的手发颤,酒洒到了桌子上,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粒:“使不得,夫人,使不得!我德薄福浅,哪有这福分?再说,家有老母在堂,这事我哪里敢做主?”
张平青一拱手:“公冶兄,你就留在我这里,我们一起共图大业。如何?”
爷爷刚要开口,忽然弯腰捂着肚子,慌忙中胡子都耷拉到炕沿上:“哎呦,哎呦,我肚子不好受。”
说着,步履蹒跚着跑进了茅房。
(未完待续……)
◆福利
点评《芝镇说》,当日“最佳微评”奖景芝好酒!
◆《芝镇说》连载一:你好大胆,怎么敢演皇上!
◆《芝镇说》连载二:我出满月那天,爷爷翻到了贲卦
◆《芝镇说》连载三:公冶长墓上的枸杞有这么神奇吗?
◆《芝镇说》连载四:一场酒“灌”出了第一辆吉普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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